克莉絲蒂的亂寫一氣

這陣子天氣冷，黃小喵睡的好，我突然多了不少自己的時間。

本來想拿來年終掃除的，沒想到在第一站～書房，就因為翻出過去數十本大相本而時間陷入停頓。我翻著那些相本，看著我所遊歷過的地方，見過的人事物，心情頗為複雜。一方面深深為現在坐困愁城感到氣悶：另一方面，覺得人生曾有這許多經歷也算不枉歲月....好啦，囉哩囉唆這堆，我想講的是，我曾經在那法蘭西共和國所出過的糗事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 心情大轉換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1994年春天，我第一次離開亞洲，去的就是歐洲。那時候因為兩個好朋友在倫敦唸書，邀我過去住白屋吃白食，明查暗訪過種種機票、行程的費用後，我選擇參加一個十天的歐洲三國旅行團，最後在法國脫團，再自己想辦法渡海到英國找朋友。

行程與費用確定後，老媽突然也凡心大動，要求同行。參加旅行團嘛！當然是有辦比較方便啦！誰知道跟你睡同房的人是三天不洗澡還是鼾聲震天....（事後證實我失算，老媽也是會打鼾的）於是，母女兩的親密之旅展開了。

到了巴黎，正式脫團之後，我跟老媽有種淪落凡間的恐懼。跟著團體吃著大鍋飯，唯一的開銷只有咖啡巧克力紀念品，還有飯店床頭的小費。脫團之後，才發現步步都是錢。

坐車要錢、喝水要錢、連在麥當勞喝咖啡要一個奶球都得五法郎。一整天下來花錢如流水，我跟老媽荷包縮水的心驚膽跳。決定要提早結束在巴黎的停留，快快到倫敦依親去。

那時候英法地下隧道還沒挖通，兩地往返除了飛機，就只剩渡輪。要先坐巴士到法國西部某個港口（實在隔太久，忘記地名了）連同巴士一起上渡輪，航行一夜後到英國東部的另一個港口（名字依舊想不起來），通關後再原巴士駛到倫敦。

我們核算再核算，覺得這實在是個經濟又實惠的好辦法，除了旅費便宜外，還可以省下一夜住宿。當下就出發到旅行社去。

旅行社的人極為不友善。我用英文解釋了來意之後，他哼也不哼一聲的打電腦、填表格、開票....中間用法文跟我要了我們的護照.....我為什麼聽的懂呢？因為那個音發起來跟英文差不多.......我已經一肚子火了，老媽給我個眼神要我按耐。等到一切辦妥，那人把一堆東西推給我，開始用法文咕嚕咕嚕的講了一大串。我怒火中燒，等他講完後，我用英文說：你剛講的，我一個字都聽不懂。

那人誇張的嘆了一口氣，還回頭跟同事講了幾句嘲笑我的話，又開始講法文之際，我終於發飆了：

先生，如果我會講法文，我就聽的懂你剛剛說的。我說我聽不懂，就表示，我、聽、不、懂、法、文！請、你、講、英、文、好、嗎？

我很確定他一定可以講英文，因為當我表示來意時，他一點都沒有瞭解上的困難。

他聽我這樣講也火了，用非常、極度、十分流利的英文回答我說

這裡是法國，你到法國來為什麼不說法文？為什麼大家都要說英文？為什麼除了英文之外，我不能說其他的語言呢？

喔～～～原來是自尊心作祟啊！我才懶得管你們跟英文有什麼深仇大恨，我回：

你要講別的語言？可以啊！我是中國人，你會講中文嗎？我至少還會講一句「崩九」跟「賣西」，那我問你，「崩九」跟「賣西」的中文你會說嗎？

（人家說吵架的時候英文最溜，我也是屬於這種人。以上這一堆批哩啪啦，文法可能亂七八糟，可我當時卻是遛的一塌糊塗呢！）

顯然驕傲法國男沒有碰過我這種台灣肖查某，當下啞口無言，只好乖乖的用英文回答。

這一仗我打的漂亮，但是接下來就糗了。

我們坐的是晚上十一點半的巴士。我照驕傲男給我的地址，指給計程車司機看。司機東繞西繞，到了郊區的一棟樓之後叫我下車。我再次指著地址跟他確定，他不耐煩的點點頭，揮手叫我快點下車。車走了，我進那棟樓詢問，發現那是個類似YMCA的地方，而且已經下班，一個人都沒有。這下糟糕了，附近除了民宅外，看不到任何像是車站的建築。我跟老媽推著行李東找西找，什麼也沒有，連行人都沒有。 

這裡要岔題，講一下我的行李箱。那是百貨公司的贈品，是布面的箱子，底下有四個小小的輪子，然後用一根帶子拉著走的那種。輪子太小外帶重量不平均，那個箱子平均五秒鐘就會跌倒一次，這讓我們的狼狽再上一層樓。

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，晚上十點的巴黎春天，冷的也是夠瞧的。我看著氣喘吁吁的老媽，只好讓她帶著行李，站在唯一一個亮著燈的公車站牌底下等我，我一個人輕騎簡從的四處打探。

老媽其實很害怕，我猜她其實更後悔，後悔信任這個只會吵架，不會辦事的女兒。 

我又找了半天，在一個小餐廳旁邊，看到兩男兩女從餐廳側門走出來，其中一個人還在鎖餐廳的門。我心想，這人有家有業，應該不會是壞人，也應該不會貪圖我們那一點點財物吧！運氣真好，他們會講一點英文，看的我的車票，四人嘰嘰喳喳半天，最後由鎖門男出線，親自領我們過去。 

鎖門男走在前面，我跟老媽推著每五秒就跌倒一次的行李小跑步的跟在後面，鎖門男看著看著實在受不了了，伸手表示要幫我們提行李。我們連聲說不，連老媽都開口了：Heavy, heavy, very heavy!! 

這反而激起了他的男子氣概，大步走近，伸手一提…….我猜他當下一定在心裡罵了一個法文的「幹」字，因為那口箱，真的很重！！！裡面還有好幾個我們在義大利買的石膏面具，跟我在羅浮宮買的畫冊。只見他喘氣越來越重，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（那時的氣溫大約是攝氏五度），帶我們轉進了一個地鐵站。 

原來乘車的地點，是在地鐵站的地下停車場，鬼才找的到！…..旅行社的驕傲男還是留了一手，在這關鍵上陷害了我。鎖門男好人當到底，一路幫我們把行李提到地下三樓，重重的往地上一放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： 

See…..see….the sign……, follow……follow……follow……. 

他連講了三次Follow，卻怎麼也接不下去。我怕他真的快沒氣了，趕緊點頭回答說我知道我知道。老媽感激涕零，用力的握住他的手，竟然對他鞠起日本躬。，而且一鞠就鞠了快十個躬。

鎖門男拿回他的手之後，點個頭，轉身就走，大概是深怕我們又出什麼新招，他就要招架不住了。

之後的行程十分順利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。只是我常常在想，我們會不會害鎖門男從此不敢再幫助觀光客？或是覺得亞洲婦女都怪怪的？不過老媽的表現，可能會讓他以為我們是日本人…..這就對了，只要是在日本以外的地方，不管是闖紅燈還是在電梯裡放屁，我一概都是說......

司哩媽塞啊，咪那桑....

.